刘香君 陈昊 蔡旭
年味, 到底是什么? 可能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
对我来说, 年味是热热闹闹的鞭炮声, 是板凳龙的威严雄壮。 小时候, 我最期待从腊月就开始准备的年味。
火腿
对于金华人来说, 火腿是家家户户必不可缺的年味, 如今也是一年四季都可品尝的美味。 火腿瘦而不柴, 肥而不腻, 与鲜笋、 豆腐搭配,令人拍案叫绝。 制作火腿, 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秘方, 在我家, 外婆是制作火腿的老手。
火腿制作, 从腊月初开始。 选一个暖得令人发困的冬日, 挑选上等的土猪后腿, 待粗盐与香料在热锅里进行一个深度磨合, 火腿在白酒中 “喝醉” 后, 再用晾凉的粗盐进行深度按摩。 按摩好后, 将猪腿放在太阳下, 用冬日的阳光晾晒。 火腿的美味不仅取决于制作人的手艺, 还取决于天气。 靠着那微暖的冬阳, 猪腿慢慢变成了火腿, 表皮金灿灿的, 肥肉白皙, 瘦肉发红。 这时把火腿挂在自家房梁上, 什么时候想吃就割下
一块, 洗净切好。 蒸, 炒,炖, 全凭个人爱好。
外婆腌火腿一般腌三条, 一条给我家, 一条给舅舅家, 还有一条平日里她自己吃, 大都在正月里进了我们这些小辈的肚子。
酸菜炖豆腐
年味中, 除各式各样的硬菜, 家常菜更令我感到家的味道。 我嗜酸, 喜欢腌制食品, 酸菜是我的最爱。 但我吃酸菜挑剔, 不酸不行, 不脆不行。 而家里的酸菜恰到好处, 酸、 香、 脆。
酸菜的腌制比火腿早些时日。外公是种菜老手, 前几年他身体好时, 雪菜、 梅菜都是他种。 去年他身体不好, 这些菜都是从外面买的。 我心底总感觉, 买的没有自己家种的好。 酸菜与火腿的制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新鲜的酸菜洗净后晾干, 用井盐粗暴地揉搓, 装入消过毒的坛子里, 倒入酸菜水, 盖子用水密封。 外婆腌酸菜的坛子据说是外太婆传给她的, 算是传家宝。 过年时, 就可以吃酸酸脆脆的美味了。
家里过年的豆腐都是舅妈的爸妈做的。 为让女儿在城里也可以吃到这种美味, 豆腐特地做成了老豆腐, 似嫩豆腐一样白, 口感更好, 也更容易保存。 年夜饭上, 酸菜炖豆腐一直是我家的传统。 一口豆腐, 一口酸菜, 再来一口汤, 美得很!
炸鱼丸
腊月二十六日清早, 母亲买回一尾肥美的草鱼, 剔下鱼肉剁成鱼泥, 和着豆腐、 藕泥和果子, 用调羹挖成一个个小圆球, 放油锅里, 让它们在烈火烹油中获得新生。 柔软的小圆球再浮起时,
已获得一件金灿灿的 “战甲” 。 鱼丸美味, 一口咬下去, 最先尝到那层酥脆的外壳, 鱼肉的腥味被藕和果子自身的甘冽中和, 恰到好处, 每一口都唇齿留香。第一碗出锅的鱼丸, 要供奉神明, 祈求来年一家人团圆安康。
鱼头鱼尾放柴火锅里, 加嫩如凝脂的豆腐, 以及葱姜蒜, 盖上锅盖煮汤。 火在炉膛里跃动, 谱成一支壮美的舞蹈。开盖后香气扑鼻, 豆腐吸足了鱼肉的精华, 味道鲜美。 鱼汤豆腐放锅中, 随吃随取。 即便不加热, 鱼冻也是佐粥的佳品。将鱼冻化在细腻的白粥里面, 不用咸菜, 就能喝下一大碗。
打年货
小时候, 我最喜欢跟着父亲打年货。 父亲从千里之外的打工地回家过年, 动身前会叮嘱母亲不要打年货, 等他回来再打。 父亲打年货往往挑赶集的人最多的那几天。 从腊月初八到除夕前一天, 集市上每天人山人海。 我随父亲到集市后, 便一溜烟跑着玩去了。
集市上很多摆摊的小贩, 不像现在都是固定的店铺。 卖糖葫芦的人, 为满足客人需求, 直接把家伙什带到街上,没客人时, 抓紧时间做几串。 我尤其喜欢他甩糖风的模样, 一丝不苟, 力求甩出最好看的糖风。 我喜欢看变戏法, 就是现在的变近景魔术。 三仙归洞是我百看不腻的戏法, 我总猜不到最后三个球在哪个碗里。 父亲买好东西,总能在最
短时间里找到我。
转眼多年过去, 打年货习俗依然保留, 只是见不到儿时十里同乡赶集的盛况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 我感觉年味似乎越来越淡, 但过年时的美食却依然不变。
远离家乡的我们, 有时会在被窝里默默哭泣, 想念慈爱的父母, 想念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的操劳, 只是想为归家的儿女们烧一顿他们爱吃的饭菜。 常回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