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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刊:《宁波大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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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是为了再次重逢

   期次:第484期      查看:49   
  □ 赫燕飞同往常一样,睁开惺忪的眼睛,同行的人们早已经起来,默默收拾着行装,一切稀松平常。刷牙时,从嘴里缓慢地挤出泡沫,抬头依然是望见那座青山,郁郁葱葱。伴着晨光,吸一口新鲜空气,想象若是往常,校园里已经尽是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了,我应该正计算着距离早读或是上课还有几分钟时间,掐着点儿走进教室。那是去年暑期,我在广西省马山村小学支教,校园格外宁静,外面站着的孩子们,也很安静,因为我们要离开了。前一天夜里发生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整整准备了两周的汇演突然遭到一个月以来持续时间最久的暴雨,台上积满了水,皮卡车载着设备和音箱,尴尬地停在雨中。来看节目的家长和村民,跟孩子们一起挤在教室里,望着天。小姑娘已经是第五次摇着我的手臂问:“老师,我们的节目什么时候能演呀?”眼睛水汪汪的,我不敢望着她回答。而那藏青色的天空啊,依然是我行我素,劈雷闪电,一点面子都不给。  马山村,在这个大隐于山,快递都不到的世外桃源里,孩子们鲜能见到新的画笔和书本。刚发下去的明信片和新水笔,很快就被孩子们利用起来了,卡片上缤纷的色彩在黑魆魆的天空下起舞,老师们签上名字,就像当年同学录的扉页。油然想起初来乍到时贴在墙壁上的“天使留言信箱”,早在两周前就被孩子们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字条,起初是小心翼翼地探问:“老师,你们什么时间走,会不会留下来呀?”后来大抵知道了留下无望,便又问:“你们什么时间再回来呀,我会很想你。”歪歪扭扭的字迹,最直白的表达,却直击人心。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雨依然下着,天气微凉。一些孩子陆陆续续地离开,队长和设备师们紧急地商量着到底要不要放弃。  “你们还想演吗?”队长转过身向人群喊去。  “想!”孩子们异口同声。  “那就演!”队长一咬牙,终于定下来。  大号的笤帚挥过看台,积水落地,如珠落玉盘。音响迅速地搬上舞台,灯光在黑夜打亮,晃白了整个村庄。  开场舞奏起,划破天际,穿越黑夜,有人笑了,有人哭了。  这大概是,最不专业的一场表演。没有漂亮的舞台,没有华丽的着装,没有精湛的歌技和演技,甚至准备也匆匆忙忙,队伍都站不整齐。当小朋友们背着手仰着头鼓着气用力张大嘴将音乐喊出来的时候,却仿若听见天籁。  节目断断续续地进行,报幕、导演、化妆、训练、控场、拍照、演员……每个支教老师都身兼数职,来回穿梭于舞台、操场和各个教室之间。话筒不够了,拿上课使的扩音器来凑;音乐被风吹“断”了,就喊着节拍坚持完整场表演。村子里罕有娱乐活动,老老少少聚集在方寸的操场上,位置不够就在后面站着,披着蓑衣,倚着锄具,抱着孩子……当节目落下最后一个尾音,所有师生上台谢幕时,全场掌声雷动,盖过风和雨。一个月不算长,所做亦不能更多,如此深情,何以回馈啊!  人群渐渐散去,送别噙了泪的孩子,老校长独自走来,挺了挺有些弯了的背,用那只布满沟壑的手与我们作别,生疼而有力的一握,非要握出眼泪来。趁着夜色,又操起昔日熟悉的灶锅,但最后一场散伙饭,也吃着吃着,就凉了。离别是个难言的词,于我,于孩子们,于大家。  但还是努力地学着告别吧,行囊安安静静地在墙角站成一排,与孩子们面面相觑着。“去吧。”队长起身,挥手。去踢球吧,去看新的画书吧,去开启你们崭新的生活吧!激流跌宕的岁月之河中,所有瞬间的精彩即成为了永恒,而告别,必将是未来更好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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